如果曾有一个江湖 摸鱼#2
“为什么小九知道？”
伯时笑了一下，“因为九儿的天赋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萧放轻叹，放下了手中散碎的玉石。那本是一块难得的冷玉，由萧族请来的能工巧匠打磨成光润细腻的把玩，跟随他走过酷暑腊月。如今在极端震惊下被他无意识引动的雷律震成碎块。
两人的目光落在那堆几近碎成粉末的玉石块，相顾无言。窗外的北风在绵延十里的松林里搅动风云，而屋外种种，皆与屋内这一室静默无关。
“伯时，”萧放缓缓道，“若你师父知道，会不会后悔没有早早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红衣青年终于轻笑了一声。然那笑容却未止步于轻描淡写的讽刺。萧放微微低了腰，像是挣扎了一下，终是不能自已的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地前仰后合，从来眉眼俊朗的萧族少族长满眼嘲讽而张扬的笑意。七年了，萧放许久不曾有这般激烈的情绪了，而今日从好友口中得知这惊世骇俗的秘密像利刃劈开这些年围绕在他心中的阴云，一切豁然开朗。
“你何止是世上仅有的几位双律者，三律者，八种规律皆听你号令——包括白首城立身为本的人律，而常笙，”他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常笙，号称壑舟有史以来最强的律者，收你为亲传弟子十几年，却从未察觉！”
萧放霍然起身，挥袖间狂风卷过屋中一切摆设，窗户大开，这间阁楼瞬间漏入大片月色，楼外郁郁葱葱的松林簌簌，唯有他眼前比他还小上几岁的青年纹丝不动。这阵凭空而来的摧毁了屋中绝大部分陈设的劲风拂过伯青时温柔如水，而萧放清楚这不过是他好友向世人掩盖了一生的力量的冰山一角。
“……他并非毫无察觉，”伯时的声音几乎淡在风里。
怎会毫无察觉？当世最强的律者并非虚名。跟随常笙十几年来，曾有那么一次两次，不，许多次，在伯时无法彻底控制之前，他展现过对多种规律极高的共鸣。水流绕过他的指尖，花朵盛开在他的掌心，火焰顺服，狂风轻嗅，雷，金，土，自然偏爱这清俊的少年。但那高高在上的北刃阁阁主多年坐享百年来第一律者的盛名，以至于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切迹象。
伯时闭上眼睛，耳边呼啸的风声渐弱，他睁眼，好友一身红衣沐在月光下，神情莫测难明。伯青说：“二哥，别告诉西嘉和青尧。”
沉寂忽又卷土重来，两人静默在这一片狼藉中，伯时没有回避萧放忽然冷淡的神情，一对好友无声地对峙着。死寂与黑暗环绕着他们，而伯青眼皮跳了跳，终于在萧放若有若无的冷笑中察觉到了什么。不等他心念转动，潜藏许久的炙热刹那间升腾直逼面前。刚刚歇下的夜风卷土重来带着呼唤它的主人急退，可他重重撞上一片冰墙，悄无声息生长展开的松树枝伸出枝桠，不由抗拒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与命门。
“——真可惜，他们已经知道了。“萧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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